云随暮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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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哪吒X姬发】凤箫引(三)

转之章·鸤鸠

 

鸤鸠在桑,其子七兮。淑人君子,其仪一兮。其仪一兮,心如结兮。

鸤鸠在桑,其子在梅。淑人君子,其带伊丝。其带伊丝,其弁伊骐。

鸤鸠在桑,其子在棘。淑人君子,其仪不忒。其仪不忒,正是四国。

鸤鸠在桑,其子在榛。淑人君子,正是国人。正是国人,胡不万年。


有时候很难分清是人随天意还是天随人愿,反正哪吒是说不清楚。直到如今他还呆在西岐未曾离开,姬发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借口将他留下。比如:过几天灵台就修好了,你看过灵台再走也不迟啊;再比如:马上就到秋收的祭祀大典了,参加过典礼再走吧;还有:我们就要跟犬戎开战,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离开啊;此外:邑姜很快就要生了,你不看一眼小侄子?诸如此类等等……而最近一次请求告辞,姬发干脆直接表达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身边,做他的讨纣先锋官。是的,经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,西岐已经可以跟朝歌抗衡,姬发要自立为王,起兵东进,明天就是金台拜将的日子。

之前那些小事哪吒都应承下来,这种大事自然更不能离开,这些年过去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。虽然往陈塘关写过书信,但都没有回音,想必是父母觉得自己太任性,不想给自己回信吧……正想着一阵嬉闹将哪吒拉回现实,打开门见是一群五六岁的孩子追着一只小松鼠。这让哪吒回忆起自己的童年,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曾经追过一只小浣熊。

跑在最后的男孩年纪最小,他踉跄一下险些摔倒,哪吒正要去扶,有个白衣身影快他一步。那人直接将四岁的孩子抱了起来,放到一旁的大石头上温柔的替他擦去满头汗水,笑呵呵地问道:“诵儿,跟哥哥们玩什么呢?”

“我们在追小松鼠。”小男孩兴奋地挥舞双手,“父亲跟我们一起来吗?”

白衣男子摇了摇头,追问道:“你们追小松鼠做什么呀?”

“要先捉住他,然后把它杀掉。嘻嘻!”说着小男孩还兴冲冲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一件血腥恐怖的事。

这惹得白衣男子微微皱眉,继续追问:“为什么要把它杀掉呢?” 

小男孩眨了眨眼,想了一阵才道:“哥哥们说那很好玩,所以才把它杀掉。”

忽地,白衣男子抽出腰上利剑,冰冷的剑刃抵在小男孩脖颈上,小男孩吓了一跳,急忙向后闪躲。收回宝剑,白衣男子拍了拍男孩额头:“如果有人追着你,先把你捆起来,然后把你杀掉,你觉得好玩吗?”

“呃……”刚才剑刃的寒光让小男孩心有余悸,想着白衣男子的话似乎觉得正被那利刃切割,不由嚎啕大哭起来,“不好玩!一点儿也不好玩……呜呜……”

眼前的事完全超出了那白衣男子的预料,见孩子哭得撕心裂肺,他反而束手无措起来。好在一名紫衫美妇听闻哭声跑了过来,一把抱住男孩“哦,哦。”地哄着,不忘嗔怪道:“你怎么突然跑来吓唬孩子?都把他吓哭了!”

冤枉!天大的冤枉啊!白衣男子讪讪道:“我没吓唬他,我是在跟他讲做人的道理。”

“孩子才那么大点儿,你跟他讲什么做人的道理!”紫衫美妇给小男孩擦着眼泪鼻涕,“你朝堂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吗?还不快去。”

什么叫无语问苍天,就是眼前白衣男子的典型写照。哪吒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帮他一下,不由远远地跟他们打起招呼:“姬发大哥,邑姜姐姐。”

“哪吒!”姬发跟邑姜都很高兴,最高兴的是那个正哭天抹泪的小男孩,一下子从石头上蹦下来,朝着哪吒就扑了过去,还大叫着:“哪吒哥哥!”

姬发无奈扶额,纠正过这小子多少次了就是改不了,他叫哪吒哥哥,不是平白给自己降了一个辈分么?哪吒倒是不介意这些,抱起姬诵转了两圈立即让姬诵眉开眼笑。

邑姜温柔一笑,半是愧疚半是宠溺地道:“诵儿就爱黏着你呢,给你添了不少麻烦。”

“没有的事。”哪吒哈哈一笑,拍了拍姬诵双肩,“诵儿很乖呢~”

“只顾着说话了,我去沏点儿茶水喝吧。”邑姜说着就要去准备。

哪吒赶忙道:“邑姜姐姐别麻烦啦,我们都不渴的。”

“呵~”姬发不由笑了出来,拉住邑姜道,“是啊,别麻烦了。我之所以来也是有些事要单独找哪吒商量。”这样客气的口吻显得他们不似夫妻,当然不排除相敬如宾。

邑姜点点头,知趣的带着姬诵离开了。姬诵虽然恋恋不舍但他不敢违拗父母,只偷偷朝姬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,恰巧被哪吒看到,不由笑了出来。

姬发不明所以,奇怪道:“你笑什么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哪吒正色起来,“姬发大哥,你找我有什么事吗?是为明天金台拜将吗?”

本以为姬发会点头,然后正经八百的跟他说一堆流程,万没料到姬发摇了摇头,笑道:“我想去灵台旁的莲花湖泛舟,有兴趣跟我一起吗?”

“咦?”哪吒一愣,随即连连点头。虽然已经二十出头,但哪吒始终是孩子心性,听说去玩当然欣然答应。只是没想到姬发今天竟然有这种闲工夫呢。

不去管那些侍卫的大呼小叫,一叶扁舟渐渐划向湖心,哪吒坐在船头,姬发撑蒿站在船尾。莲花湖当然开满了睡莲,哪吒随手摘了一朵想让姬发看看,一回头正见一群白鸽从姬发身后飞过,姬发盯着白鸽飞去的方向,目光悠远。

“姬发大哥。”哪吒唤他,“你想什么呢?”

“我在想伐纣……”说到一半姬发歉意地笑了笑,“不好意思啊,说好来散心的。”

这种事哪吒已经习惯了,他会顺着姬发的思路往下想,不禁问道:“姬发大哥,推翻纣王之后,你打算做些什么呢?”

“我不会让百姓再去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。”姬发见扁舟已到湖心便将船停住,坐到哪吒身边,“人人有田耕,人人有衣穿,清平朗朗,乾坤荡荡。”

哪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他此时被一只蜻蜓吸引了全部注意,那蜻蜓悄悄地落在姬发横于两人身前的船蒿上。哪吒小心翼翼地伸手点了点蒿杆,这样微小的动作也惊得蜻蜓飞走了。此时隐约听到姬发问他:“到那个时候,你又想做些什么呢?”

“我嘛……”哪吒想了想,他对未来向来不多打算,回想起之前在乾元山金光洞修仙的日子,便随口说了句,“我还要习武练功,保家卫国呢。”

姬发笑了笑,看到哪吒手中把玩的红莲,映着哪吒的一袭红衣,不由问道:“你很喜欢红色吗?我看你总穿红色的衣服。”

“嗯。”哪吒点头解释道,“母亲说红色是吉祥的颜色,她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所以穿红。我也希望母亲安心,便一直穿红色习惯了。”提到母亲哪吒担忧起来,“这么多年没回去,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,我也挺想他们的。”

姬发拍拍哪吒后背,坚定道:“等我们攻下朝歌,再衣锦还乡探望父母。”

“好!”哪吒将红莲举过头顶,随手一转,莲瓣纷纷落下,好似正热烈庆祝大功告成。

翌日姬发称王,郑重地换了一身黑衣,依旧用红色束带绑了腕部与腰部,头上戴着王者冠冕。那十二条珠帘让人不辨面目,封官拜将的声音也无喜无怒,哪吒就在这样的声音下接受了那枚阵前先锋官的帅印,走向战场。

有哪吒作为先锋西岐大军所向披靡,一路势如破竹。很快攻克了界碑关、青龙关、佳梦关、潼关,顺利来到黄河西岸。大军向当地的百姓征用船只渡河,一只白鱼跃入姬发所在船上,太公姜尚建议既然天赐美食,干脆烹煮食用。姬发却摇头,执意将它放回河中。上得东岸,有北伯侯崇应鸾与东伯侯姜文焕接应,与昔日在朝歌同为质子的生死之交见了面,三人都只是点头而已,似乎他们从来都只是这样的点头之交。

当日黄昏一团流火直射姬发所在营帐,但营帐并没有烧着只是发出耀眼红光。众将无不哗然,大家都认为姬发必然是上天派来的济世明君,各个誓死效忠。姬发则传令大帐议事,商讨明日兵发朝歌的具体部署。

哪吒其实不怎么爱参加议事,他总觉得那种情况下见到的姬发很可怕。无论下达什么命令姬发的声音都一个调,赦、杀、赏、罚,全都毫无感情。珠帘之下更看不到姬发的神态,但通过声音能想得出他一定面无表情,这不可怕么?

他正无聊地听着群臣各抒己见,忽然有人通报说是商军派人来点名要见姬发。姬发点头同意让那人进来,那商军恭敬地呈上一个锦盒,由太公姜尚接过递给姬发。

姬发打开锦盒入目的是一张绢帛,上面画着个菱形的护身符,这不是……他丢的那个!于是急忙细读下面的竹简,真没料到这锦盒竟是武庚派人送过来给他的。武庚希望他们去牧野单打独斗,谁赢了谁就继续称王。这样也好,省得生灵涂炭,百姓遭殃。

众将官自然看不到冠冕珠帘后姬发脸上的风云变幻,他们只知道整个帅帐在一种绝对安静的氛围下过了许久。姬发才郑而重之地开了口:“你回复他,我成全他。”

只听这么一句谁也不明白姬发在说什么,但哪吒突然就想起一个人——武庚!似乎成全这个词姬发只在武庚身上用过,如今兵临朝歌城下,武庚完全有理由来下战书。他正胡思乱想,听到姬发吩咐众人散去,但将哪吒一人留下。

待人走个干净,哪吒忍不住问道:“姬发大哥,是不是武庚?”

姬发一愣,随即点点头将竹简交给哪吒。哪吒草草看过不由急道:“不能答应他啊!武庚心胸狭窄,阴险狡诈,诡计多端,出尔反尔……”

“你哪学来这么多四字成语?”姬发笑着打断道,“不会是跟诵儿一起学的吧?”

“呃……”哪吒语塞,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,姬发大哥!

姬发正色起来:“可如果能免去一场杀戮不是很好吗?朝歌城厚池深,我们若是强行攻城,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难,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救他们,而是害了他们。”

“话虽如此。”哪吒担心道,“可姬发大哥你的安全……”

“君子坦荡,舍生取义,这是父亲常常教诲我的。”姬发想到武庚并没有将那件事宣扬出去,还将他的护身符保存了那么多年,心头竟有些感激,“只要他良知尚存,定能够迷途知返……所以哪吒还要麻烦你明天送我去牧野决战。”

哪吒思考片刻提议道:“不如我去跟他打,他肯定打不过我的。”

“这是我们之间的事。”姬发想到那次耻辱,身子不由颤抖起来。哪吒急忙抓住姬发关心道:“姬发大哥,你是不是不舒服?”

收拾心情摇了摇头,姬发努力露出一个笑容:“也许明天过后我们就能凯旋,到时候你荣归故里,岂不美哉?现在我就为你锦上添花,满足你一个要求,你随便提吧。”

随便提要求!哪吒兴奋地想了半天,想到现在大军围堵朝歌城下,想到朝歌就想到与姬发的初识,那好听的箫声!对,箫声!

哪吒激动地开口道:“姬发大哥,好久没听到你吹箫了,你给我吹首曲子吧!”

“啊?”没想到哪吒的要求这么简单,奈何现在看来是最难的,自从玉箫毁去姬发再也没有吹过萧。上哪儿弄一把玉箫呢……想起来了,旦弟那还有一把!

于是姬发带哪吒去找姬旦,姬旦听罢请求一脸无奈道:“二哥,虽说当初那玉箫是你我一人一把。可我根本不会吹箫啊,当然就不会把它带在身上,玉箫在西岐家里呢。”

如此一来姬发只好歉意地对哪吒许诺:“那就等我们改天换日之后,再为你吹奏吧!”

哪吒也只好妥协,翌日清晨便用风火轮将姬发带去牧野,很久没见姬发恢复那袭白衣。对,现在身边的这个才是他认识的姬发大哥!为了天下百姓牺牲自己……

呸!哪吒急忙啐了一口,想什么牺牲不牺牲的!虽然很少见姬发舞刀弄剑,但他听姬旦说过:二哥的剑法在西岐可谓魁首,无人能敌。再说有自己在定然护他安全,这可是他暗地里答应过姬旦跟太公的,怎么能够食言呢?

那边武庚也只是带了几名随从,他依旧一袭锦衣华贵难言,右手提了口金光闪闪的刀。那是纣王的宝刀——金背。姬发白衣迎风,腰间别着轻吕剑,那是当初胜犬戎的战利品。

两人没有多话直接战在一处,武庚好似一条金龙愈战愈勇,姬发虽着白衣却让人想到凤鸟。他每招每式无不透着优雅,明明是惊魂动魄的生死决战,外人看上去却更似游龙戏凤,隽永无匹,美妙绝伦。

一道血线破坏了这种美,交战双方停了下来。姬发倒在地上捂住胸口,嘴里吐着鲜血。武庚的金背刀直逼姬发喉咙,姬发咳嗽几声,虚弱问道:“你怎么下的毒?”

“绘着你护身符的那张绢帛上。”武庚让他死得明白,“我知道,那个你不会给别人看,我也不想伤及无辜。”

原来如此!姬发努力压制胸腔的气血翻腾,忽被武庚掐住喉咙威胁道:“你再走一步,他就没命了!”他知道武庚在威胁哪吒,但他开不了口,一开口就只能吐血。

哪吒紧张地停下脚步,唤着:“姬发大哥!”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庚带走姬发,真是卑鄙!气恼归气恼,他的确束手无策。急忙赶回周军大营向太公跟姬旦求教,他们两个也只是默然不语,眼下不仅要救出姬发,群龙无首的大军也要控制住才行!

“我看……只能退军。”太公姜尚声音苍老而沉稳,“四公子你快速换上大王的衣服,以天命不到为由让各路诸侯退兵。哪吒,你去朝歌打探大王下落将他救出。”

“嗯!”哪吒点头就要走,姬旦想拉住他却将自己带个踉跄,姜尚赶忙将他扶住问道:“四公子有什么要说?”

姬旦严肃道:“既然我能假扮二哥退军,为什么不能假扮二哥进军?这样不是能更快的攻下朝歌,救出二哥么?”

“四公子,此言差矣!”姜尚解释道,“现在大王在纣王手中,到时候他若以大王性命作为要挟,你假扮的大王岂不露馅?军心不稳又岂能战胜?”

“还是太公思虑周全。”姬旦为自己的冲动惭愧,同时更加佩服姜尚智谋。

哪吒不管这些,他只担心姬发!好不容易挨到夜幕十分,潜入朝歌直奔天牢。这次有太公跟姬旦的指点,所以他知道要直奔大牢。天牢一片漆黑,还泛着一股酸臭味,哪吒避过那些巡逻的卫兵,发现有一间牢房里有微弱的灯光。隐隐看到一袭白衣!哪吒兴奋地跑过去,抬手用乾坤圈打碎门锁,低声道:“姬发大哥,我来救你了!我们快走吧!”

“哪吒?!”对方的声音不似姬发,但显然他也认识哪吒,而且带着颤抖充满惊讶。

这声音……哪吒不太确定地问道:“姬发大哥?是你吗?”

“是我!”随着声音那人将油灯拿到眼前,好让哪吒看清楚他是谁,“你爹!”

真的是父亲!哪吒完全呆住。李靖明显苍老很多,穿着一件灰色粗布囚服,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。如果当初他阻止哪吒去救姬发,很多事情都会不同吧!

“爹爹!”哪吒许久不见父亲思念之情上涌,称呼上亲切很多,“您怎么会在这儿?!”

李靖冷哼一声,他怎么会在这儿?还不都是拜眼前这儿子所赐!不由冷声道:“大王说你勾结判党,与逆贼姬发狼狈为奸,我本来不信。你果然……”

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大笑,武庚由外面走进来道:“李靖啊,这回你该相信我说的了吧!我可不是随便冤枉人的!”

哪吒看到他顿时怒发冲冠:“是你把我爹抓来的?啊……”说着他又看到武庚身后跟着一队狱卒,他们押着一个女人——殷夫人!

“娘亲!”哪吒扑向母亲,殷夫人见到哪吒也是眼中噙泪,呼唤着儿子的名字。武庚示意狱卒闪开,母子二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。

殷夫人泪如雨下,哽咽道:“哪吒,真的是你,娘不是在做梦吗?”

“不是的,娘,我好想你!”此时哪吒同样满眼含泪,千万次想过与父母重见的样子,万没想到竟是这样!

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!”武庚看向李靖,“我父王的意思我相信你很明白,何去何从,你和殷夫人就看着办吧!”言罢命人锁上牢门转身离开。

牢房内殷夫人抚着哪吒的脸庞,深情地道:“你长大啦,长这么高了……”

“娘~”哪吒有些不好意思,赶忙转移话题,“你们怎么会在这儿?”

李靖双目圆瞪,厉声道:“你在朝歌救走叛贼姬发,连累父母打入死牢,现在你竟还敢问?犯上作乱,不肖逆子!”

“爹爹,纣王无道,他只知自己享乐根本不管别人死活。”哪吒辩解道,“姬发大哥是个好人,他想把大家救出来,过上幸福日子。我帮他讨伐纣王有什么不对?”

“混账!”李靖冲上来狠狠扇了哪吒一个耳光,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如果王不爱民,做臣子的只能规劝,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叛啊!”

哪吒捂着似被火烧的脸颊,委屈道:“纣王根本就不配做王!爹爹,你也知道纣王他就是一个昏君。姬发大哥替天行道,为民伐纣……”

“你还胡说!”李靖抬手又要打,殷夫人急忙护住哪吒求情道:“老爷!有话好好说。你不是跟我一样想儿子吗?”

李靖顿时心软,放下手拉住哪吒胳膊语重心长地道:“我们李家世代蒙受皇恩,不能出叛贼!你跟我去见大王,向大王认罪。”

“不!我没有罪!”哪吒倔强道,“我先把你们救出去,然后再去救姬发大哥!”

“逆子!”李靖靠在牢门上,“你要是去救姬发,就先杀了我!反正你已不忠,还怕不孝吗?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,又何谈仁义?”

“难道爹爹还不明白?!”哪吒真是气急,“姬发大哥不是叛臣,纣王是个昏君啊!”

殷夫人在一旁帮腔道:“孩子大了,知道明辨是非,我相信他。”

“你们说的也许对!”李靖无奈道,“可是李家声名坦荡,绝不能无端葬送在我的手里。别人做什么我不管,哪吒不许去!我会向大王求情,也许大王会念你年幼,只要你肯回头,他就可以不追究你以前的事。”

“回头?”哪吒觉得好笑,难道还能逆转时空,“我怎么回头?”

李靖想了想沉声道:“你去亲手杀掉姬发,让大王相信你的忠心!”

“什么?!”哪吒连连摇头,“那不可能!”

“那你就杀了我们!”李靖怒道,“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,舍弃你父母吗?”

萍水……相逢?哪吒矛盾痛苦地闭上眼,无力地问道:“只有杀死姬发这一途吗?”

李靖点头:“只有这样,大王才会相信你,才会放过我们全家!”

“好!”哪吒觉得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字却声如蚊蚋,李靖夫妇只看他点了点头。

是的,只要按父亲说的那样想,与他只是萍水相逢,与他只是几面之缘!心就会安吗,理就会直吗,气就会壮吗?不!好像心里更难受了!明明,明明……明明什么呢?明明什么也没有,是的,什么也没有……

 

天牢地下是所谓的地牢,大半都是水,只在一边角落里有一堆柴禾。小窗子漏进一丁点儿月光照在姬发身上,使得他那袭白衣在漆黑的地牢里泛着温柔的月色光晕。此刻他在皱眉思索,担忧着军营那边,不知道太公跟旦弟怎样了,还有……哪吒。

“吱呀——哐——”地牢的大门被人打开,姬发抬眼见武庚一步步走了过来。这情景,竟会再次还原!姬发努力抑制身体的颤抖,警告自己不要去想上一次,不要!

武庚居高临下看着姬发,冷冷地开口质问起来:“你想要这江山?”

“不想。”姬发摇头,“我想要天下百姓幸福,过得丰衣足食,可你跟纣王做不到!”

“对,我做不到。”武庚走到姬发旁边,深吸口气,“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?”这答案很简单,简答到姬发懒得回答。武庚想要的当然是成汤社稷不能被别人夺去。

“你不可能知道……”武庚从怀里掏出那枚菱形护身符,温柔地为姬发戴上,“我只想要你,哪怕你想要我的江山,我可以送给你。因为我只要你。”

武庚双目含情让姬发不敢直视,低下头看到那枚明显被抚摸多次的护身符,良久方道:“其实你已经得到过了,所以你应该将心思放在别处,勤政爱民……”

“可是我根本不想强迫你!”武庚粗暴地抓起姬发前襟,逼问着,“我希望你心甘情愿,为什么你不愿意顺从我?论身世、论地位、论才智,我哪里配不上你?”

快要贴上的大脸勾起姬发不好的回忆,但此刻他依旧束手束脚无法挣扎,只能别过脸。冷冷道:“我已经娶妻生子,而且我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你。”

“那是谁?”武庚强硬地扭过姬发的脸,让他正视自己,“是不是哪吒?”

听到那个名字,姬发睫毛一颤,然后闭上眼不再开口。无论武庚怎么大吼大叫,他都不再理会。无论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哪吒,他都配不上,所以不敢想。

“其实你只是利用他,对么?”武庚放开姬发衣服前襟,冷笑道,“他是你的先锋官,破关斩将无人能敌。想必是用身子留住他的吧?”

“闭嘴!”姬发实在听不下去,侮辱他可以,但不能侮辱哪吒!

武庚一愣,哈哈大笑起来,他这是第一次见姬发生气,而且生那么大气。瞪向他的眼神简直就要把他吃了……笑着笑着,武庚却又想哭,姬发只为哪吒喜怒哀乐吗,那他呢?

见武庚如此,姬发皱眉劝道:“为什么你不痛改前非,皈依正道?”

“正道?”武庚哼了几声,“什么是正?我喜欢你,我爱你,这怎么不是正道?”

“可我不爱你!”姬发目光凌厉,“我恨你,你毁了我,你知道吗!你的名字就像噩梦,让我不敢提及。我已经忍够了,我想尽量对你心平气和,可我实在是恨,忍不住恨你!”

“恨?”武庚仿佛痴了一般喃喃道,“你……恨我?”

姬发眼里闪过一丝不忍,但很快被恨意取代:“对,我不想再看到你,滚得越远越好!”

“好,我走!”武庚眼里全是水雾,转身快步离开地牢。

他其实哭了吧。姬发从武庚的背影中读出抽泣,本来不想伤害他,但是……什么时候,武庚竟对他情根深种了?他一直以为武庚只是皇子脾气,像小孩子那样就想要些得不到的。所以才劝他痛改前非,所以就算武庚强要了自己,他也只是不愿回首,谈不上仇恨。

毕竟,谁会跟一个孩子较真呢?

可如果是爱,又怎能不恨?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,却伤他最深最狠,不可恨吗?

又传来打开牢门的声音,姬发没有抬头,直接骂道:“滚开!别来烦我!”

脚步一顿,但仍旧一步步走了下来,没有出声,直到停住脚步,又过了很久才开口道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原来你如此烦我。”

这声音!姬发猛然抬头,大喜道:“哪吒!”随即发起愁来,“你怎么也被抓了?根本不用来救我,你回过军营吗?旦弟跟太公怎么样了?”

这么多问题哪吒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个,其实他根本哪个也不必回答。只需要深吸口气,然后举起乾坤圈,向下一挥,就像拍死一只蚊子或是一只臭虫……

“叛贼!”哪吒还是下不去手,只好大喝壮胆,“我是奉命来杀你的!”

“杀……我?”姬发不解道,“这究竟是为什么?”

哪吒攥着乾坤圈的手微微颤抖:“在你跟父母之间我必须做出选择!”

“明白了。”姬发长舒口气,原来他没有众叛亲离,这是有人在用阴谋诡计,“谁人没有父母呢?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下,来吧!”言罢双眼一闭抬起下巴等待死亡。

乾坤圈被高高举起,始终颤抖着,颤抖着。姬发那如水墨仙人般的俊颜依旧出尘,也许是等得久了,失了刚才的勇气,他轻轻咬住下唇。

手臂挥下,却不为取人性命!哪吒揽了姬发后脑,对着那唇瓣吻了上去,充满试探地,小心翼翼地蹭着。姬发一惊,睁开双眸,诧异地看向这个吻着自己的人。哪吒下意识伸手将对方眼睛遮住,他很紧张,不敢从姬发眼里读取他的情绪。

姬发心下一笑,反正也要死了,随心所欲吧!张开唇齿迎合对方,论技巧哪吒当然比不过早已娶妻生子的姬发,但很快他夺回了主动权。毕竟姬发被绑着呢,妨碍发挥啊!

所谓一吻天荒大概就是他们这样,姬发没修过仙气息实在比不过哪吒,简直要窒息了,可对方还意犹未尽。这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杀死他吧!

哪吒觉得姬发整个身体慢慢往他身上压,才明白过来,赶忙松口,担心道:“姬发!姬发!你怎么样?没事吧?”

突然充沛的氧气呛得姬发咳嗽连连,却不忘遥头表示自己没事。

“姬发。”哪吒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对姬发的称呼,“我这就救你出去!”说着用乾坤圈砸开了手铐脚镣,拉着姬发就往外跑。凡人哪里拦得住哪吒,不多时两人已跑到天牢甬道。

他一定要救姬发出去,他跟他不是萍水之交,是一见钟情!从见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!无可救药的爱上了!所以愿意为他付出一切,哪怕是被他利用都心甘情愿,因为爱!

“哪吒不能走!”李靖此时托着玲珑宝塔堵在天牢门口。

两人停下,哪吒见那宝塔明显思维有些错乱,竟问了句:“为什么?”

“你这一走就永远背上了叛逆的罪名。”李靖痛苦地举起宝塔,“为父实在是,为父实在是迫不得已啊!”

“不要阻拦我!”哪吒顾不得姬发凡人之躯,登上风火轮拽起姬发远远飞去。李靖祭起玲珑宝塔直追哪吒,很快玲珑塔追上哪吒,忽而变大将哪吒罩住,既而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似要将人吸进去。

姬发想拽住哪吒,奈何他的力量岂能与仙家法宝抗衡?眼见他也要被吸进去了,哪吒急道:“姬发大哥,你快走!”

“要走一起走,生死与共!”姬发有种预感绝不能就这样放开他!

哪吒气急一脚将姬发踹了出去,他管不上那么多了,也许从那么高的天上摔下去姬发会死!但那是也许,姬发若是被关进玲珑塔里就一定会死!

“大家需要你,需要你带领他们推翻暴政!”这是哪吒被收进玲珑塔前的最后一句话,并不动听,却让急速坠落的姬发泪流满面。大家需要我,而我只需要你啊!哪吒!

玲珑塔收了哪吒便回到李靖手中,这是当初太乙真人交给李靖对付哪吒的法宝。太乙真人说过,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擅用。因为哪吒一旦被关进去就再也不可能放出来了……

“孩子。”李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,“原谅我。”

这一切自都被策划者武庚看在眼里,他除掉了哪吒,可并不觉得痛快。因为他失去了这么做的动力,他永远不可能得到姬发,永远!忽地夜风瑟瑟,吹落他头顶槐树落叶。武庚接住枯黄的叶片,唯有叹息,他还能做什么呢?其实什么也不必做了!

如今的大商正如这棵槐树,行将就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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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鸤鸠》是诗经中的一篇赞美诗,赞美了一位淑人君子是天下臣民的好榜样,大家永远记得他,效仿他。我拿它来赞美姬发吧!因为这章的内容主要是在讲武王伐纣,串联了很多历史典故,比如:白鱼跃舟、赤鸟流屋、孟津会盟等等,还有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了历史界一大谜团,为什么第一次武王在孟津军事演习之后没直接攻打朝歌。当然,我这是牵强附会,姑且一笑了之。这里不得不再多说一句,本来这故事写的是哪吒跟姬发,但在这一章我是真的有点儿心疼武庚了,我不仅把他黑了,还把他黑得那么惨……

 @栗子君君君☆ 还原了很多动画里令我超级激动的剧情,这些片段都是我站他俩的关键!哈哈哈~争取明天大结局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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