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随暮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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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李玉刚/艾伦】卷珠帘(七)

转之章·行行重行行(上)

不知不觉,这日头越来越热,眼瞅着就快进入夏季了。李玉刚下朝回府,刚一进门就见丫鬟端着碗无花果炖雪梨等着他。刚入夏就想着降燥,厨房还挺细心的。

李玉刚喝了两口梨水,清了清嗓子,问道:“夫人起了吗?”

“少奶奶起了,此刻正跟老夫人在后花园散步。”丫鬟回禀道,“将军是否有事找少奶奶?奴婢这就去通禀。”

“不必。”李玉刚将手中的梨水一饮而尽,“你下去吧。”虽然确有一件必须要对艾伦讲的事,但到底如何开口,他还没思量好。唉,先换下朝服再说吧。

照例陪过老夫人遛早,艾伦便到书房来寻李玉刚,可推开门却没见着人!往日都会见李玉刚在那写几幅字儿,今天去哪儿了呢?

疑惑间,艾伦想回房看看,果然在房门口的院子里寻到了人。李玉刚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,手持长剑在院中舞动。招式速疾,大开大合,竟有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之势。这样的李玉刚艾伦还是头一次见,难怪坊间均传李将军骁勇善战,令敌人闻风丧胆。

“漂亮,好看!”艾伦情不自禁为自家夫君鼓掌,“夫君,你真厉害。”

李玉刚闻声挽个剑花,将宝剑立于身后。虽说气温尚不算酷热,但这番剑招舞弄下来也着实出了一层薄汗。李将军不似寻常莽夫那般用袖管随意一抹便罢,而是用袖口轻轻地,摁干汗处,透着儒雅与文秀。

“怎么不练了?”艾伦后知后觉地懊恼道,“哎呀,是不是我打扰你了?”

李玉刚笑着摇了摇头,宽慰道:“无妨,本就是一时兴起。算起来你也有一阵没出门,怎么,还真把自己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啦?”

“我、我这不是怕出门给你丢脸嘛。”艾伦不好意思地道,“再说了,府上应有尽有也没出门的必要啊,而且出去我也不知道上哪儿,他们应该都走了吧……”

最后这话里的没落李玉刚自然听得出来,不由笑道:“那你换上男装,我带你出去玩。听闻西市开了个新茶馆,里面节目可精彩啦!我们也去看看,如何?”

“真的吗?”艾伦兴冲冲地道,“那我这就去换,谢谢夫君!”说着便给李玉刚一个熊抱,开开心心地跑回屋里换装。李玉刚也将长剑入鞘,进屋穿好外衫。

西市又称利人市,乃都城繁华所在,秦楼楚馆,勾栏瓦舍,方物毕汇,商贾云集。麻花茶楼位于西南角,二十年前是梨园,后被人盘下改成茶楼。近几年来又因生意太不景气,于是便出手卖给了一位沈姓东家,改名麻花茶楼。

李玉刚要了个二楼的雅间,点了壶庐山云雾,其他的都让艾伦去点。艾伦接过菜单把上面的点心叫了个八九不离十,弄得小二都有些含糊,偷偷地瞅李玉刚脸色。

“他要什么就上什么。”李玉刚面不改色,甚至还饱含笑意,“哦,如果可以的话,麻烦去聚福缘打包一份锅包肉。”言罢,从腰间掏出两锭银子摆在桌上,足足有二十两。

小二拿了银子自然喜上眉梢,道:“得,您就瞧好吧。”

艾伦磕着桌上的瓜子花生,好奇道:“夫君,好吃的肉菜那么多,你为什么偏爱锅包肉啊?”他记得第一次在李府吃肉菜,吃得便是锅包肉。

“怎么?你不想吃?”李玉刚调笑道,“那一会儿我吃着,你看着。”

“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艾伦忙辩解道,“我就是好奇,要是问了不能吃,我不问就是了。不过……夫君,我真的很想知道。”艾伦晓得撒娇这招对付李玉刚百试百灵!

果不其然,李玉刚无奈道:“那我就告诉你,第一次登台唱戏时班主特意为我加了菜,加的就是锅包肉。自那之后,我便觉得没有什么比锅包肉更好吃了。”

“原来你登过台啊。”艾伦脸上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,“还以为你就给我一人唱过戏,当时你唱得啥?也是梨花颂吗?”

李玉刚伸手刮了刮艾伦快要垮塌的鼻梁,笑道:“以后我就给你一人唱,行不?”

“好啊!”艾伦又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模样,“那回去就给我唱,我要听贵妃醉酒。”

“没问题,别说贵妃醉酒啦。”李玉刚自信满满,“四大美人我都能给你唱,放心吧。”艾伦忍不住捂脸偷笑,李玉刚不解道,“又咋啦?突然笑得怪瘆人的。”

“我高兴啊,我觉得我赚大了!”艾伦掰着手指头给李玉刚在那算,“你看啊,别人娶媳妇,哪怕再怎么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也是一个人。可我夫君不一样,我夫君能学天下美女,你说我是不是赚大了?”言罢,聚精会神地盯着李玉刚,一脸的求表扬。

这话是没毛病,可怎么就听着这么变扭呢?李玉刚掐着艾伦肉嘟嘟的脸,严肃地纠正:“你是不是哪儿没整明白?我是你夫君,是我娶了你,不是你娶了我,懂吗?”

“有区别吗?”艾伦想让李玉刚松手,奈何对方就是不撒开,还笑得一脸春风得意。

他俩这儿正玩得欢快,几声重重的咳嗽阻止俩人继续调笑。艾伦寻声望过去,整个人儿立即呆愣;李玉刚也收回胳膊,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。

“大哥!我没做梦吧!”艾伦起身围着来人转了好几圈,还是不敢相信这人就是沈腾!沈腾被他绕得头晕眼花,喝止道:“停!再转就晕啦!怎么样,惊不惊喜?”

“惊喜!惊喜!”艾伦开心过后,才想起奇怪,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
沈腾摸了摸油量的头发,扬扬自得地道:“我现在可是沈老板,这家茶馆的老板。”

“你怎么敢在都城开茶馆?”艾伦焦急道,“你不怕之前被骗的几户人家认出你啊?”

“这还要多谢李将军。”沈腾朝李玉刚抱拳行礼,“多亏李将军疏通衙门,赔偿之前被骗人家的银两,让他们撤了诉状。如今我也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啦。”

艾伦不可思议地瞪着李玉刚,问道:“夫君,这都是真的吗?”

李玉刚颔首一笑,云淡风轻地道:“你们之前行骗也是迫于生计,只要你们弃恶从善,本将军当然乐得成全你们。”

“真是太谢谢你啦!”艾伦在李玉刚脸上亲了一口,转身问沈腾道,“那王宁、常远他们在哪儿呢?我也想见见他们!”

“他们正在后台准备登场演出。”沈腾叫了个小二过来,“张扬,送这位客官去后台。”小二忙对艾伦做出请的手势,艾伦开心地随他离开。

李玉刚目送艾伦离开,缓缓打开手中的折扇,不徐不疾地道:“你是有话想跟我说吧。在下洗耳恭听,不知沈老板有何高论?”

沈腾走到李玉刚身边坐下,冷笑道:“彼此彼此,难道李将军就没有话想跟我说?”

“在这儿经营,沈老板感觉如何?”李玉刚把玩着手中的折扇,“可否觉得阴风阵阵,寝食难安?梦中可有冤魂索命?”

“何必将你的梦境强加于我?”沈腾坦然道,“当初这里是我放火烧的,因皇命难违,身不由己。我已受到惩罚,自废武功变成混混流落街头,李将军还想怎样?”

李玉刚愤怒地瞪向沈腾,急剧喘息地道:“那可是十几条人命,死都无法弥补的罪过!怎可被你如此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?沈腾,你未免太歹毒了吧!”

“我歹毒?!”沈腾怪笑道,“你我都心知肚明,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!可你我都无法找他清算,为什么?因为他是皇上!你非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,那是你愚蠢可笑!我身为侍卫为皇家尽忠职守,连这么缺德的事都替他干了,你猜他回报我的是什么?”

李玉刚看着面容扭曲的沈腾竟有些不敢去猜,沈腾哈哈笑道:“他下道圣旨让我自裁,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!你说,我凭什么要为他背负罪名?”

“难道……这二十年来……只有我一人承受着这份煎熬?”李玉刚指节泛青地握紧手中折扇,“为什么!为什么只有我得不到解脱。”

“为什么?难道你还不明白?”沈腾苦笑道,“你是被功名所累,你不敢去指责皇家,又不肯抛却良心,便只能懦弱地指责自己,折磨自己,到头来辛苦的也只是你自己。”

是啊,他说得不错。李玉刚也哈哈大笑起来,每笑一声便留下一串泪珠。这二十年来的无法释怀,竟如此可笑,完全是庸人自扰!可他依旧放不下,到底该如何解脱?

“夫君,大哥!我把厨房里的好吃的都端过来啦!”艾伦人未到雀跃的声音已经传来。李玉刚忙用手拭泪,却还是被艾伦看到他红红的眼眶,不由惊奇道,“哎?夫君,你哭了!”言罢也不管手上端了多少个盘子,全都‘咵嚓’一声扔到地上护在李玉刚身前,对沈腾道,“不许欺负我夫君,你是大哥也不行,快给我夫君道歉。”

“谁!谁!谁欺负他了!”沈腾看着一地的碎盘子跟糕点那个心疼啊,没好气地喊道,“动动你那机灵的脑子好好想想,他一个将军,我敢欺负他吗?”

艾伦想了想却想不明白,干脆直接转身问李玉刚:“夫君,你为什么哭?”

“没,我没哭。”李玉刚当然不承认自己哭了,便随口扯谎,“沙子进眼里啦,没事。”

“胡说!”艾伦指着严丝合缝的窗棂道,“窗户都没开,哪来的风把沙子吹你眼里?夫君咱不怕他,我给你做主!”言罢,转身对沈腾道,“你到底为啥欺负我夫君。”

冤枉,天大的冤枉!沈腾欲哭无泪,指着李玉刚道:“我要说,是他自己哭成那样的,你能信不?”这话要是别人跟自己说,自己也不信,更别指望一根筋的艾伦信了。

果然艾伦要开口发飙,李玉刚忙圆场道:“爱妻啊,你都给为夫带什么好吃的来啦?”一提起吃,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边儿,可是看着满地的狼藉,这次换艾伦鬼哭狼嚎了。

“别哭啦,别哭啦!”沈腾听得脑仁疼,赶紧躲开:“我给你端新的去。”

看着蹲在地上抱成一团哭得像个孩子似的艾伦,李玉刚拿起最上面的绿豆糕吹了吹,把其他点心的渣吹净,放到嘴里仔细尝了尝,道:“这个真不错,谢谢你,艾伦。”

“那、那都掉地上、不能、不能吃了。”艾伦抽抽搭搭地道,“都是、都是我不好。”

李玉刚蹲到他身边席地而坐,解释道:“糕点是不能吃了,但我吃的不是糕点。”

“那是什么?”艾伦眨着水润的大眼睛,不明所以地望着李玉刚。他不懂方才李玉刚吃的若不是糕点,还能是什么呢?

“是你呀。”李玉刚将自己咬过的绿豆糕伸到艾伦嘴边,“你尝尝,它甜甜的,那是你对我的心意。谢谢你,让我心里甜滋滋的,那么欢喜。”

艾伦张口尝了一点儿,真如李玉刚说的那样,甜滋滋的,从口中一直融化到心里。于是又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,唇齿沾到了李玉刚的指尖,两人都愣了一下。艾伦捂脸转身,李玉刚看着自己的手指,忍不住翘起了嘴角。

忽地,台下传来哄堂大笑缓解了这份尴尬,原来是王宁跟常远的节目逗得大家前仰后合。艾伦猛地想起刚才在后台商量的那件事,转身道:“夫君,以后我能常来这儿吗?”

“自然。”李玉刚笑道,“今天我本就有把你托付给沈老板的意思。日后你若在府上待得无趣了,便可到这里跟兄弟们见见面,天天憋在家里也不好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!”艾伦搂过了李玉刚的胳膊,“夫君,我还想跟他们一起表演行吗?你能为我唱戏,我也得为你做些什么。”

李玉刚往台下看了看,相比于戏曲,这节目太埋汰人了!不过,既然艾伦想演就让他演吧。还有什么比爱人开心更重要吗?想着,他便点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

“夫君,你真是太好啦!”艾伦又忍不住在李玉刚脸上亲了一口,“我爱你!”

李玉刚本想回亲他一口,奈何还得踮脚,便只是一笑,一把将艾伦摁在椅子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警告道:“以后别让我仰头够你脸,自己乖乖坐好。”

“不是,我……”艾伦想辩解,却忽然瞪大了眼睛,没了声。因为李玉刚不想接受他的辩解,直接俯身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他的唇瓣。虽然只是一擦而过,但也让艾伦脸颊绯红,扭过头不敢再去看李玉刚。

李玉刚凑到艾伦耳边,用轻柔的风将想说的话吹进他耳朵里:“我也爱你。”

果然,那片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,顺着耳根又延伸到了脖颈。至于究竟能染到什么地方,李玉刚也很想知道,但这光天化日的扒人衣服总归不太好,纵然那人是自己媳妇儿。于是他坐回自己的位置,淡淡地道:“一定会有人比我更爱你。”

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轻了,艾伦没有听清。若是听清了,他一定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地告诉李玉刚:哪怕真有对我更好的,我也只认定你一人,至死不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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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糖~发糖~下一章再捅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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